（凯源）偏爱08

王源跟着男人从二楼的边门离开，绕过两个小厅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三楼，三楼会场的入口不同于楼下两层，设有一道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大门，还有两个外国人把守。待王源随男人进入三楼会场内部，纵使他再见多识广，也不免有些震惊。他的面前有一条窄而长的走廊，灯火通明却看不见一个人影，走廊的两边有很多和入口处一样，看着就很沉重的大门，个个紧闭。整层楼空高过于高，走廊又过于窄，廊灯也被安置在高处，仰头望过去，整体的设计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压迫感。

 

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，王源抿抿嘴，心生危机，他停下来问：“我们去哪儿？”

 

领路的男人闻言停下，侧过身说：“五楼。”又用手杖指了指不远处一条岔道：“三楼楼梯在另一边，我们坐前面的电梯上去。”

 

男人见王源用玻璃一样的双眼审视自己，觉得相当有趣。你想，一只仓鼠瞪你，能有什么威慑力呢？

 

像似为了更好的观察他般，男人转过身子，和王源面对着面，打趣道：“现在后悔可来不及。”

 

通明的室内和暧昧的距离另王源能够清晰的看清眼前的男人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对自己浓厚的兴味，还有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善意。

 

男人的五官和王俊凯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，以前之所以觉得像，大概还是因为两人周身的气场和发散过剩的雄性荷尔蒙。不过……王源缓缓眨眼，眼底有妖异的红光一闪而过。比起眼前这位衣冠楚楚步入沉寂的猛兽，他更享受王俊凯华丽外表下那股驯化不了的灵蛮野性。

 

王源说：“你有罗曼尼康帝，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。”

 

男人的笑容更灿烂了些，他继续朝前走，一边和王源分享着奇迹的小秘密：“这里的四楼只做隔音层，我不喜欢太吵。”在电梯旁又说：“这台电梯只能上行。”

 

王源安静的听着，不作回应。

 

最后的目的地是五楼一间过于华丽的房间，男人请王源在一张小长桌前坐下，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摸样的男人用推车乘上那瓶梦幻的红酒，为两人斟好后又退了下去。

 

男人拿起酒杯作势举起又放下，清了清喉咙道：“还没自我介绍，我姓安，叫安……”

 

“安先生。”王源拒绝接收会造成后患的不定因子，打断道：”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？”

 

男人轻笑一声，没说话。

 

“您刚刚是在帮我对吗？......在那个露台上。”斟酌中王源嗅到了高脚杯里旖旎的玫瑰香，他用食指缓缓滑过杯脚：“还有这瓶价值不菲的红酒，可以当作是因为我才拿出来的吗？”

 

男人安静的凝视了王源良久，他说：“王源，你很像一个人。”

 

王源闻言想笑，却笑不出来，他看得见男人眼底遮掩不住的伤怀。

 

“连对红酒的品味都很像。”

 

男人看着王源扑簌簌抖动的睫毛，觉得那略微困扰的表情实在有意思，又不禁笑开：“我们既没生离，也没死别，他甚至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，只是不在我的身边。”

 

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，冲王源招手让他过去：“那家店，那是他开的，白天是咖啡厅，晚上就成了爵士吧，不过他晚上一般不在那儿。”

 

“他有家庭？”

 

男人微微摆头：“他还单身......年轻的时候我很爱玩，我爱他，但他却不是我的唯一。后来我们分开了，分开后我发觉我可以当他是唯一，可重新在一起后，两人之间仍旧存在很多问题，他不信任我，我亦不愿迁就他，我们连买一件家具都要争上半天。”斑驳的回忆被岁月冲刷，曾经无法释怀的不能理解的，如今只剩嘴角温柔的笑意。

 

“没想过再在一起？”

 

笑容变得苦涩：”我想，每天都在想。以前的生活太危险，他在我身边除了伤心就是担心，所以我离开了他。现在，我就像他的一个老朋友，能随心所欲的同他喝酒聊天，哪怕只是坐在那里，看他在店里忙忙碌碌也很开心。也许，这样的距离更适合他。”

 

“适合？你问过他？”

 

“没问。”男人注视着王源无法赞同的双眼，声音掩不住狰狞：“如果问了，他就没得选了。那令人操劳的店肯定不能再开，也不得再向其他人露出那样子的笑容。”

 

压抑太久果真容易得病。王源心里冷笑：“如果，他愿意呢？”

 

也许是王源太像那个人年轻时的样子，男人回想起当年，那人不能置信的揪住他的衣领，一遍遍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，面对自己决绝的沉默最终面如死灰的说：“安革，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。”

 

突兀的手机声划破了渐冷的空气，是杜潇的来电，王源接过说他遇到了朋友，让杜潇先去找王俊凯。

 

在他说话的间隙男人又走回桌前，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示意王源回来坐，说自己话太多，都没让王源喝到酒。

 

盯着桌上的红酒半响，王源问：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红酒吗？”他走回桌前，拿起酒杯贴近唇边，亲吻般轻碰了杯沿：”因为它闻起来很香，尝起来却又酸又涩。”尾音落尽王源仰头一口喝下，展颜一笑熏人欲醉，仿若这世上，再没有比这酸涩的红酒更令他餍足的存在。

 

他说：“安先生你知道吗？这世上有些人争执了一辈子，也在一起了一辈子。有些人一次都未争吵过，却没能在一起。”

 

男人的眼里有尖锐的光闪过：“我们本质是一样的，王源。”

 

一个替对方做决定，一个等对方做决定，自以为是掏心挖肺的对他好，也不管他在不在乎，想不想要。

 

”我喜欢他胜过我自己。”王源回答的很轻，语气是从所未有的虔诚，眉宇间甚至捎上几分俏皮，仿佛他这一生未能词达未被人理解的，都因为这个理由无所畏惧。

 

男人若有所思，他拿起酒杯冲王源举杯示意，浅尝一口道：“果真难喝。”却也一仰而尽，笑容暧昧不明：”我很佩服你。“

 

王源将男人的话三分作讽七分作赞装进了肚子里，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。这次是王俊凯，用没有温度的声音问他：”什么朋友？“

 

王源沉默两秒说：“我马上回来。“

 

男人送王源下去，下行的电梯是另一台，只有他的指纹能启动。有直达电梯一楼到的很快，男人带他穿过几扇门，再出去就是一楼会场。王源转身欲和男人道别，他却要同王源一起过去，还说：“他们应该对你的朋友非常好奇。”

 

王源假装没有看到男人嘴边促狭的笑意，同他一起走向会场边相当显眼的几个人。

 

然而王源明白现在更引人注目的是他，说他狐假虎威也好，狐朋狗友见着他时的震惊脸让他满意。他匆匆瞥了一眼王俊凯，那神情绝不是震惊，具体什么样他说不出来，也没敢细看。

 

男人现在瞧王源，仿佛瞧见一只高傲的昂着头却怂塌着尾巴的狐狸，忍不住笑了。大概他笑的太过温柔和煦，他见王俊凯眼神扫向他，眉宇淡漠，态度说不上好，也谈不上差。敛起笑意，男人招来一个高级向导，安排他今晚专职负责王源和他的朋友，说食物酒水都是免费。吩咐完便和王源告辞，没走几步又回身附到王源耳边轻轻的说：“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，不要客气。”

 

王源没看到王俊凯微微眯起的双眼，他拿出男人刚刚留在他荷包里的卡片，上面写着他的全名和电话，心里嗤笑：这些人，尽把心思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。